第082章 第 82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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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82章 第 82 章
宋彥忙著讀書, 林青與弟妹無事可做，姐仨一商量帶上銀錢去逛街。她原以為過年這幾日京城該是很安靜，但實際是街上人頭攢動, 比往日還要熱鬧。
聽說臥龍街還有廟會，林青想過去瞧瞧，但想到帶兩個小的不安全, 便決定只在西城附近轉轉。三人穿戴整齊, 帶上毛絨絨的帽子出了門。
剛出巷口就碰見賣糖葫蘆的，林崢眼巴巴地看著，林青買了兩根。林冬先讓大姐吃一個果子, 她才吃。
姐仨邊走邊吃, 很快來到西門大街。街道兩邊張燈結彩, 大多商戶都在開門做生意，頗為繁華, 而不是像林青想的那樣關門休息。過年不看病、正月不吃藥, 或許只有醫館藥鋪在這個時候歇業。
路邊也有很多攤位，商品琳瑯滿目。有南方的果子、海邊的幹貨, 異族的首飾, 以及各種平常難得一見的吃食。還有耍猴的、頂盤子等雜耍。
“啊啊啊，姐，好香。”林崢拽著大姐來到一個烤攤前。肥瘦相間的羊肉在炭火上烤得滋滋冒油、噴香撲鼻, 讓人忍不住流口水。
林青買了三串, 之後便是烤肉包、烤魚、蜜煎金橘、五香糕等，都是平常不怎麽見得到的吃食，姐仨吃的肚子溜圓。
買了些幹貨也買了不少小玩意, 帶來的銀子花的差不多了，林青一把拽住還要往前沖的弟弟, “還吃得下？”
“嗝、”林崢打了個嗝，“吃、吃不下了。”他拿著的油紙包裏還有好幾樣吃食沒吃完呢。
“今天就到這，回去吧，明日再來。”林青拿出帕子給他擦油乎乎的嘴。
林崢仰著頭，“行，明日再來。”這麽多好吃的、好玩的，他每天都想來。
林冬牽著弟弟走在前面，林青抱著不少東西緊緊跟在後面。回去的路上又給宋彥買了些熱乎的吃食。
走到叉路口時，林青往路邊人群中一撇，竟然看見了熟人。是年前隨張吉興送貨的那個叫大力的大塊頭。
蹲在路邊的這些人是苦工，沒有正經營生，每日靠給人搬運重物或是扛包賺錢，有人用就有錢拿，沒人用便無所獲。
這人不是應該在張吉興的商隊嗎？怎麽會在路邊賣苦力？似是感覺有人看他，叫大力的男子也看過來。
看見林青，他站起身走過來撓撓頭道：“林娘子！”那日林娘子狠狠駁了東家的面子，所以他記得林青。
這人跟鐵塔似的，林崢仰著脖子看他：“好高！”
大力憨憨一笑，“我吃的多。”
“吃的多就能長高？”林崢瞪圓了眼，不太相信，他吃的也不少，但也沒有很高啊？
林青好笑，林崢就是把肚皮撐破也長不了這麽高壯，這是基因問題，而且她感覺大力似乎有外族血統，他的眼睛不是純黑，是微微的棕色。
“你為何在這裏？你不是跟著張老板做事嗎？”林青問他。
大力又撓了撓頭，“東家嫌我吃得多，把我趕出來了。”大力黝黑的臉上有些紅，他一人頂四個男人的飯量，要不是也能幹五六個人的活，張吉興早把他踢走了。因為飯量大，沒有地方肯長期雇他，只能在路邊做苦力，總能混口飯吃。
林青不知道說什麽好，她第一次聽說因為吃得多被辭退的，不過張吉興不是善類，大力在他那估計也沒有得到善待，離開他也不一定是壞事。
這時有一女子過來找人幫她扛東西，原本蹲在路邊的人一窩蜂地圍過去，大力也快步過去，但那位娘子見大力的身板不禁後退兩步，好像是有些怕，最後選了一中等個頭的男子。
大力垂著腦袋重新蹲回路邊，林崢小聲說：“姐，我聽見他肚子咕咕叫了。”
這會兒已經下午，大概午飯都沒吃。林青環顧四周，見街角一個不太起眼的攤位賣包子饅頭。她走過去要了一籠饅頭，十個包子。
過年大家都想吃點好的，所以饅頭攤生意很不好，天都快黑了也沒賣出去幾個，林青要了一屜，攤主高興多送了一個包子。
林青留了六個饅頭和六個包子，剩下的都讓老板包上，給大力送過去。
大力有些發楞，接過一大包饅頭，甕甕地說：“謝娘子！”
“這個也給你。”林崢把他手裏的油紙包也給了大力。裏面是他沒吃完的包子、油果等。小孩兒還特意解釋了下。“裏面的我都沒動過，可不是我吃剩下的哦。”
大力憨憨一笑：“吃剩下的也沒關系。”每日能吃飽就不錯了，他哪有資格嫌棄別人。
臨走時，林崢跟大力擺手：“大個兒！我走了。”
等拐進榆樹巷，林青問他，“你叫他大個兒？”
“對啊。”林崢兩手扶著小肚子，振振有詞道：“他長那麽高，叫他大個兒多合適。”
大門一開，小黑和豆包就圍著林崢轉，小孩兒身上都是肉香味兒，倆狗眼睛放亮，眼睛濕漉漉地盯著林青。它倆心裏十分清楚，在這個家裏找誰要吃的。
林青把包子分了四個給它倆，進屋後，屋子裏靜悄悄的，林青拿了油紙包輕輕打開宋彥的房門。
宋舉人正在伏案奮筆疾書，不知在寫什麽，林青本不欲打擾，但買回來的東西要趁熱吃。於是她把兩根肉串拿出來，這一路她把油紙包放在披風裏，所以還熱乎呢。
宋彥正在寫一篇策論，突然動動鼻子，擡頭就看見門口的林青一手舉兩根肉串，一手往這邊扇，似乎是想讓那誘人的香氣飄到他這邊來。
宋彥無奈笑笑：“聞到了。”
他放下筆，動了動脖子，然後站起身。林青已走到桌邊，但她不敢把東西放桌上，紙包裏的吃食大多帶油，她怕汙了桌上的紙，於是就坐到床邊。
男人把椅子挪過來與她面對面坐下。宋彥接過肉串咬了一塊，然後滿足地瞇起眼睛，“真香。”
“香吧，今日買的東西多拿不動，明日我買些羊肉回來，燉著吃也很不錯。”羊肉性熱，冬天吃對身體好。街上賣羊肉的不少，價錢與平時差不太多。
宋彥點頭：“好。”兩個大肉串很快被他吃進肚子。林青又拿出烤包子，見他吃的有些噎。便問：“要不要給你做個湯？”
今日她買了不少海貨，有幹海帶、鹹魚、幹貝和紫菜，京城離海遠，所以海貨特別貴，今日花出去的銀子大部分買了海貨，這還是挑便宜的買。
“不用，這樣就好。”宋彥喝口茶緩緩。吃完一樣，林青就給他拿另一樣，他笑道：“我雖未去，卻一樣沒落。對了，明早我要去先生家，晚飯不用等我。”
年前先生給他出了道策論，讓自己初四帶著寫好的文章去他家裏一趟，說要介紹個人，順便讓那人指點他一二。
“是不是得準備年禮？我現在去買？”林青起身想趁天還沒黑再去一趟。
宋彥把她拉住，“不用，明日路上我買就成。”給先生的禮不能過重，但也不能很輕，講究的是一個用心。林青不知先生喜好，這禮她買不合適。
“行，你等下。”林青抽出手走出去，不多時拿了一張百兩的銀票過來。“最近你用銀子的地方應該不少，這個你拿著。”
宋彥拿著銀票，眉眼都是笑，“給這麽多？你就不怕我去喝花酒？”
林青瞇了瞇眼，“你敢去一個試試？”
宋彥把人按坐下，“逗你的，我怎麽會去那種地方。”
書院裏的同窗幾次邀他同去，都被他拒絕了。其實喝花酒只是文人雅士消遣的一種方式，不見得要做什麽。他不飲酒也不想消遣，沒想過要去那種地方，所以就沒解釋太多，免得林青胡思亂想。
兩人一個坐床邊，一個坐椅子，面對面手牽著手。宋彥右手握筆的地方長了老繭，反倒是林青幾個月不做農活，手細嫩了不少。兩人說了會話林青便出去了，宋彥正是緊要關頭，她盡量少打擾。
第二天早上，林青做了海帶湯，切了一段鹹魚與五花肉、海帶一起燉，前一天買的饅頭當主食。
宋彥夾起一塊海帶：“以前在書上見過，既能做湯也能燉食，味道著實不錯。”
“味道好，營養也好，都喜歡吃？”林青看了看吃得頭都不擡的弟妹。
“好吃。”林崢點頭，“鹹魚也好吃，要是配上米飯會更好。”這也是個會吃的。
林青笑道：“下次做米飯。”等會兒宋彥要出門，她圖省事就吃饅頭了。
“姐，這個可以放很久，我們再買些吧。”林冬道。一冬天都吃蘿蔔白菜豆腐，偶爾大姐生個豆芽，可總吃也吃夠了。海帶鹹魚耐放，雖然不能日日吃，偶爾吃一次解解饞就好，不然太費錢了。
“行，今日多帶些銀子，多買一些囤著。”這個時候食物太匱乏了，離吃青菜的日子還有好幾個月，囤些幹海貨也好。
飯後，四人同時出門，宋彥雇了馬車去見先生，林青帶著弟妹去街上買買。走到街角見大力蹲在路邊，林青把他叫上，等會兒要買的東西不少，大力一人頂她好幾個。
“姐，你早上不該做好吃的。”林崢哀嘆，“我肚子都飽了，吃不下了啊。”
林冬嘟囔：“誰叫你吃那麽多。”
“是大姐做的太好吃了嘛。”小孩兒後悔不已，昨日就有些吃食沒吃到，本想今日來吃，奈何肚子飽飽，吃不下了。
“吃不下沒關系啊，可以買回去吃。”貼心的大姐還是給他買了好多，林崢抱著吃食臉上的笑就沒下去過。林青買了不少幹海貨，又買了半扇羊肉。
宋彥這段日子需要營養，林青咬著牙把想買的都買了，她掏銀子時手都在顫抖。就她每月賺的三兩銀子不夠花啊不夠花，他們家完全是在吃老本。
大力一手提半邊羊肉，一手拎一堆海貨，輕輕松松跟玩似的，他大步流星走前頭，姐仨氣喘籲籲都跟不上。走著走著他意識到問題了，便放慢了腳步。
“大個兒，你到底吃什麽長大的啊？”林崢在路邊兩手扶膝，大口喘氣。再看高壯的大力一點都不帶喘的，就很羨慕。
大力提了提右手的半邊羊肉，“崢哥兒想長大個兒，多吃羊肉，我在邊關長大，頓頓吃牛羊肉，我們那邊的孩子也都吃牛羊肉長大，長得都壯實。”
林青：“你不是漢人？”
大力抿了抿嘴，“我爹是蒙人，我娘是漢人。”有些人管他們這種人叫雜種，處處不待見，用工時即便他和其他人一樣的工錢，能幹好幾個人的活也不願意用他。
“原來有蒙人血統，難怪長得如此高大。”林青道。“那你為何會來京城？”
“邊關總打仗，三年前我爹娘被外族人殺了，後來東家去那邊販藥，看我壯實，供我吃住讓我幫他幹活，就把我帶了出來。”邊關不穩，他也想來中原生活。如果早些來爹娘或許就不會死。
“只給你吃住？”林青詫異，張吉興這麽損？
“頭一年確實只管吃住，後來我知道其他人都有工錢，跟他討要，東家這才每月給我一兩銀子。”因為長期在外面奔波，別人都是三五兩，只有他最少。他知道自己能吃，便也認了。
“好可憐。”林崢從自己的吃食裏拿出塊栗糕遞給他，大力連連晃頭，再怎麽餓，他也不能跟小孩子要東西吃。林崢不依，非讓人蹲下，把糕放進他嘴裏才罷休。
回到榆樹巷，林青在巷子口就看見徐星河站在她家門口左顧右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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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彥忙著讀書, 林青與弟妹無事可做，姐仨一商量帶上銀錢去逛街。她原以為過年這幾日京城該是很安靜，但實際是街上人頭攢動, 比往日還要熱鬧。
聽說臥龍街還有廟會，林青想過去瞧瞧，但想到帶兩個小的不安全, 便決定只在西城附近轉轉。三人穿戴整齊, 帶上毛絨絨的帽子出了門。
剛出巷口就碰見賣糖葫蘆的，林崢眼巴巴地看著，林青買了兩根。林冬先讓大姐吃一個果子, 她才吃。
姐仨邊走邊吃, 很快來到西門大街。街道兩邊張燈結彩, 大多商戶都在開門做生意，頗為繁華, 而不是像林青想的那樣關門休息。過年不看病、正月不吃藥, 或許只有醫館藥鋪在這個時候歇業。
路邊也有很多攤位，商品琳瑯滿目。有南方的果子、海邊的幹貨, 異族的首飾, 以及各種平常難得一見的吃食。還有耍猴的、頂盤子等雜耍。
“啊啊啊，姐，好香。”林崢拽著大姐來到一個烤攤前。肥瘦相間的羊肉在炭火上烤得滋滋冒油、噴香撲鼻, 讓人忍不住流口水。
林青買了三串, 之後便是烤肉包、烤魚、蜜煎金橘、五香糕等，都是平常不怎麽見得到的吃食，姐仨吃的肚子溜圓。
買了些幹貨也買了不少小玩意, 帶來的銀子花的差不多了，林青一把拽住還要往前沖的弟弟, “還吃得下？”
“嗝、”林崢打了個嗝，“吃、吃不下了。”他拿著的油紙包裏還有好幾樣吃食沒吃完呢。
“今天就到這，回去吧，明日再來。”林青拿出帕子給他擦油乎乎的嘴。
林崢仰著頭，“行，明日再來。”這麽多好吃的、好玩的，他每天都想來。
林冬牽著弟弟走在前面，林青抱著不少東西緊緊跟在後面。回去的路上又給宋彥買了些熱乎的吃食。
走到叉路口時，林青往路邊人群中一撇，竟然看見了熟人。是年前隨張吉興送貨的那個叫大力的大塊頭。
蹲在路邊的這些人是苦工，沒有正經營生，每日靠給人搬運重物或是扛包賺錢，有人用就有錢拿，沒人用便無所獲。
這人不是應該在張吉興的商隊嗎？怎麽會在路邊賣苦力？似是感覺有人看他，叫大力的男子也看過來。
看見林青，他站起身走過來撓撓頭道：“林娘子！”那日林娘子狠狠駁了東家的面子，所以他記得林青。
這人跟鐵塔似的，林崢仰著脖子看他：“好高！”
大力憨憨一笑，“我吃的多。”
“吃的多就能長高？”林崢瞪圓了眼，不太相信，他吃的也不少，但也沒有很高啊？
林青好笑，林崢就是把肚皮撐破也長不了這麽高壯，這是基因問題，而且她感覺大力似乎有外族血統，他的眼睛不是純黑，是微微的棕色。
“你為何在這裏？你不是跟著張老板做事嗎？”林青問他。
大力又撓了撓頭，“東家嫌我吃得多，把我趕出來了。”大力黝黑的臉上有些紅，他一人頂四個男人的飯量，要不是也能幹五六個人的活，張吉興早把他踢走了。因為飯量大，沒有地方肯長期雇他，只能在路邊做苦力，總能混口飯吃。
林青不知道說什麽好，她第一次聽說因為吃得多被辭退的，不過張吉興不是善類，大力在他那估計也沒有得到善待，離開他也不一定是壞事。
這時有一女子過來找人幫她扛東西，原本蹲在路邊的人一窩蜂地圍過去，大力也快步過去，但那位娘子見大力的身板不禁後退兩步，好像是有些怕，最後選了一中等個頭的男子。
大力垂著腦袋重新蹲回路邊，林崢小聲說：“姐，我聽見他肚子咕咕叫了。”
這會兒已經下午，大概午飯都沒吃。林青環顧四周，見街角一個不太起眼的攤位賣包子饅頭。她走過去要了一籠饅頭，十個包子。
過年大家都想吃點好的，所以饅頭攤生意很不好，天都快黑了也沒賣出去幾個，林青要了一屜，攤主高興多送了一個包子。
林青留了六個饅頭和六個包子，剩下的都讓老板包上，給大力送過去。
大力有些發楞，接過一大包饅頭，甕甕地說：“謝娘子！”
“這個也給你。”林崢把他手裏的油紙包也給了大力。裏面是他沒吃完的包子、油果等。小孩兒還特意解釋了下。“裏面的我都沒動過，可不是我吃剩下的哦。”
大力憨憨一笑：“吃剩下的也沒關系。”每日能吃飽就不錯了，他哪有資格嫌棄別人。
臨走時，林崢跟大力擺手：“大個兒！我走了。”
等拐進榆樹巷，林青問他，“你叫他大個兒？”
“對啊。”林崢兩手扶著小肚子，振振有詞道：“他長那麽高，叫他大個兒多合適。”
大門一開，小黑和豆包就圍著林崢轉，小孩兒身上都是肉香味兒，倆狗眼睛放亮，眼睛濕漉漉地盯著林青。它倆心裏十分清楚，在這個家裏找誰要吃的。
林青把包子分了四個給它倆，進屋後，屋子裏靜悄悄的，林青拿了油紙包輕輕打開宋彥的房門。
宋舉人正在伏案奮筆疾書，不知在寫什麽，林青本不欲打擾，但買回來的東西要趁熱吃。於是她把兩根肉串拿出來，這一路她把油紙包放在披風裏，所以還熱乎呢。
宋彥正在寫一篇策論，突然動動鼻子，擡頭就看見門口的林青一手舉兩根肉串，一手往這邊扇，似乎是想讓那誘人的香氣飄到他這邊來。
宋彥無奈笑笑：“聞到了。”
他放下筆，動了動脖子，然後站起身。林青已走到桌邊，但她不敢把東西放桌上，紙包裏的吃食大多帶油，她怕汙了桌上的紙，於是就坐到床邊。
男人把椅子挪過來與她面對面坐下。宋彥接過肉串咬了一塊，然後滿足地瞇起眼睛，“真香。”
“香吧，今日買的東西多拿不動，明日我買些羊肉回來，燉著吃也很不錯。”羊肉性熱，冬天吃對身體好。街上賣羊肉的不少，價錢與平時差不太多。
宋彥點頭：“好。”兩個大肉串很快被他吃進肚子。林青又拿出烤包子，見他吃的有些噎。便問：“要不要給你做個湯？”
今日她買了不少海貨，有幹海帶、鹹魚、幹貝和紫菜，京城離海遠，所以海貨特別貴，今日花出去的銀子大部分買了海貨，這還是挑便宜的買。
“不用，這樣就好。”宋彥喝口茶緩緩。吃完一樣，林青就給他拿另一樣，他笑道：“我雖未去，卻一樣沒落。對了，明早我要去先生家，晚飯不用等我。”
年前先生給他出了道策論，讓自己初四帶著寫好的文章去他家裏一趟，說要介紹個人，順便讓那人指點他一二。
“是不是得準備年禮？我現在去買？”林青起身想趁天還沒黑再去一趟。
宋彥把她拉住，“不用，明日路上我買就成。”給先生的禮不能過重，但也不能很輕，講究的是一個用心。林青不知先生喜好，這禮她買不合適。
“行，你等下。”林青抽出手走出去，不多時拿了一張百兩的銀票過來。“最近你用銀子的地方應該不少，這個你拿著。”
宋彥拿著銀票，眉眼都是笑，“給這麽多？你就不怕我去喝花酒？”
林青瞇了瞇眼，“你敢去一個試試？”
宋彥把人按坐下，“逗你的，我怎麽會去那種地方。”
書院裏的同窗幾次邀他同去，都被他拒絕了。其實喝花酒只是文人雅士消遣的一種方式，不見得要做什麽。他不飲酒也不想消遣，沒想過要去那種地方，所以就沒解釋太多，免得林青胡思亂想。
兩人一個坐床邊，一個坐椅子，面對面手牽著手。宋彥右手握筆的地方長了老繭，反倒是林青幾個月不做農活，手細嫩了不少。兩人說了會話林青便出去了，宋彥正是緊要關頭，她盡量少打擾。
第二天早上，林青做了海帶湯，切了一段鹹魚與五花肉、海帶一起燉，前一天買的饅頭當主食。
宋彥夾起一塊海帶：“以前在書上見過，既能做湯也能燉食，味道著實不錯。”
“味道好，營養也好，都喜歡吃？”林青看了看吃得頭都不擡的弟妹。
“好吃。”林崢點頭，“鹹魚也好吃，要是配上米飯會更好。”這也是個會吃的。
林青笑道：“下次做米飯。”等會兒宋彥要出門，她圖省事就吃饅頭了。
“姐，這個可以放很久，我們再買些吧。”林冬道。一冬天都吃蘿蔔白菜豆腐，偶爾大姐生個豆芽，可總吃也吃夠了。海帶鹹魚耐放，雖然不能日日吃，偶爾吃一次解解饞就好，不然太費錢了。
“行，今日多帶些銀子，多買一些囤著。”這個時候食物太匱乏了，離吃青菜的日子還有好幾個月，囤些幹海貨也好。
飯後，四人同時出門，宋彥雇了馬車去見先生，林青帶著弟妹去街上買買。走到街角見大力蹲在路邊，林青把他叫上，等會兒要買的東西不少，大力一人頂她好幾個。
“姐，你早上不該做好吃的。”林崢哀嘆，“我肚子都飽了，吃不下了啊。”
林冬嘟囔：“誰叫你吃那麽多。”
“是大姐做的太好吃了嘛。”小孩兒後悔不已，昨日就有些吃食沒吃到，本想今日來吃，奈何肚子飽飽，吃不下了。
“吃不下沒關系啊，可以買回去吃。”貼心的大姐還是給他買了好多，林崢抱著吃食臉上的笑就沒下去過。林青買了不少幹海貨，又買了半扇羊肉。
宋彥這段日子需要營養，林青咬著牙把想買的都買了，她掏銀子時手都在顫抖。就她每月賺的三兩銀子不夠花啊不夠花，他們家完全是在吃老本。
大力一手提半邊羊肉，一手拎一堆海貨，輕輕松松跟玩似的，他大步流星走前頭，姐仨氣喘籲籲都跟不上。走著走著他意識到問題了，便放慢了腳步。
“大個兒，你到底吃什麽長大的啊？”林崢在路邊兩手扶膝，大口喘氣。再看高壯的大力一點都不帶喘的，就很羨慕。
大力提了提右手的半邊羊肉，“崢哥兒想長大個兒，多吃羊肉，我在邊關長大，頓頓吃牛羊肉，我們那邊的孩子也都吃牛羊肉長大，長得都壯實。”
林青：“你不是漢人？”
大力抿了抿嘴，“我爹是蒙人，我娘是漢人。”有些人管他們這種人叫雜種，處處不待見，用工時即便他和其他人一樣的工錢，能幹好幾個人的活也不願意用他。
“原來有蒙人血統，難怪長得如此高大。”林青道。“那你為何會來京城？”
“邊關總打仗，三年前我爹娘被外族人殺了，後來東家去那邊販藥，看我壯實，供我吃住讓我幫他幹活，就把我帶了出來。”邊關不穩，他也想來中原生活。如果早些來爹娘或許就不會死。
“只給你吃住？”林青詫異，張吉興這麽損？
“頭一年確實只管吃住，後來我知道其他人都有工錢，跟他討要，東家這才每月給我一兩銀子。”因為長期在外面奔波，別人都是三五兩，只有他最少。他知道自己能吃，便也認了。
“好可憐。”林崢從自己的吃食裏拿出塊栗糕遞給他，大力連連晃頭，再怎麽餓，他也不能跟小孩子要東西吃。林崢不依，非讓人蹲下，把糕放進他嘴裏才罷休。
回到榆樹巷，林青在巷子口就看見徐星河站在她家門口左顧右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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